夜郎文学2017年第4期荐读文丰
作者简介:刘平,男,笔名文丰,云南威信县人。昭通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厦门文学》《昭通文学》《楚雄文艺》《时代风采》《黄金时代》《故事大王》《云南日报》《昭通日报》等。 一 一向被大家看好的吴诗妍竟也被列入公司庞大的裁员名单中。 这结局如同悬念大师希区柯克作品中营造出的某种戛然而止突兀结束的断岸式悬念。别说当局者吴诗妍本人一下懵啦,就是作为旁观者的公司部分中高层管理者也如读迷魂天书,横着竖着地读,挖空心思地想,还真没读出其中蕴含的玄机与奥妙,一时百思不得其解。这就更别说各部室习惯于惯性思维的小兵小虾们喽,于他们,更是一头雾水,如坠五里雾中。 客观地讲,裁员之前,公司事先将时下面临的经营状况像晒衣服似的正反两面都翻弄过无数次,反正也没啥藏的掖的。眼下公司遭遇市场寒冬,江河日下风光不在效益今不如昔。市场渐次萎缩,兵源自然要相应缩减,这是普通管理常识。这样的形势面前,裁员就如板上钉钉没得改了。 行政部胥经理近来大会小会都要重复吉老大这句话,腊肉不放盐有盐在先。吉老大是大家对吉钦总经理的称呼。 谁不懂呢?都是明白人。之前就曾开过数次动员大会,提示大家被动不主动,能主动者最好不要被动,被动者最终更被动。吉老大曾在会上情真意切地请大家理解请大家支持。反复强调,裁员对企业如伤筋动骨断臂去肘啊!绝非公司所愿,谁愿将好生生的臂和肘去掉呢?自然是为保存整体实力,日后若还能起死回生,大家还是这里的主人,欢迎再回来…… 消息一出,员工情绪的堤坝即刻被刨开一道口子,心随这滚滚洪流泛滥开来。员工乱成一锅粥,仿佛世界末日临门。有托人说情的,有送礼的,也有大吵大闹的,但都无济于事。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自古华山一条路,可这条路现在不通了,背面无路可走,前方是悬崖绝壁,只能以狼牙山五壮士为榜样,一无反顾地往前走往下跳。 裁员,吴诗妍早已作了心里准备。她不惧怕,不惧怕不是因为对这份工作抱可有可无的态度,而是因为年轻有底气,有经得起这场风浪袭击的能力。 风华正茂枝叶葳蕤的年龄何惧干旱。况且公司又坐落在远离县城的一个偏僻之地。说是工业园区,其实只有区区三家企业,一家是砖厂,另一家是专门生产乙炔的小厂,两个厂一共不超过二十人。只有腾龙化工大些,有两百来号人。 一月前在省城就业的大学同班同学林锐祥几次来电话催促,说他们公司正缺一个人力资源主管,待遇比她现在翻了一倍。并已将她情况向所在单位领导作了介绍,答应先试用。吴诗妍当时就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倒不是有多爱现在这公司。树适应一方水土需要时间,她只想将适应的时间再延长些时日,走是必然,只不过不是现在。况且,走要也得给个恰当的理由嘛。也许公司不计较走的缘由,走就走吧,民营企业不都这样。穿蓑衣的走了,戴斗笠的又来。人员进出是常有的事屡见不鲜,频繁得像发廊小姐床上的宾客,走马灯似的变换,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愿来则来愿走则走,又不是忠贞的天鹅,要从一而终。亦非卫青胯下的汗血宝马定要骑到老或战死才换。 这是自由时代,一切都由自己做主。问题是这与吴诗妍的作风相去甚远,来有由头,去有交待。不能明明白白地来糊糊涂涂地走。一如她的爱情是以婚姻为目的一样,不论这种爱情多么浪漫多么富有诗意,只要不是以婚姻为目的,情感之门就不会开启。在这点上吴诗妍是相当笃定的。林锐祥急着让她去,还有另一层意思,大学时,他俩已情同兄妹,同学们都感觉他俩步入恋爱季节。实际没有,一毕业就各奔东西,唯有电话常联系。她明白林锐祥让她上省城的意思。二人虽已无话不谈,但还没戳破那层纸。去和不去意味啥,彼此心照不宣。她其实想去。只是还想再拖拖。一是想考验考验他,二呢也做做样子嘛,看他执不执着。颜值高且又有几分才气的女孩子,哪能说东就东说北就北,又不是董存瑞炸碉堡急着冲个啥。况且这里距家近,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就能见到父母。 这下好啦,好意被生生推掉。推辞也就罢了,可眼下反被公司炒了鱿鱼。凡事应有规矩,吉老大不是常说没规矩不成方圆吗,一落到实处咋反倒没规矩了呢?民营企业管理者咋总是翻手为云履手为雨。像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了。不,还不如小女人的脸,有时为了情面,这脸还是不能说变就变的。 就裁员而言,我吴某人不是不理解,也非硬要赖在公司,要走,我也不该是出头鸟啊!不说工龄长短,单就工作量和工作难易程度,真不比别人差。可偏偏奔跑的马儿死得快,早起的鸟儿无虫食。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三滥做法也太不地道了吧?公司真是毫无规矩可言。败给谁都想得通,可偏偏输给不学无术背地里被大家说得狗屁不如的胡玉梅啊! 二 才来半年的胡玉梅,准确地说仅五个月零十三天,而吴诗妍整整三个年头。在行政部,除了经理胥贵平比她早,她当算年轻的元老了。百手起家早起晚睡没节假日是当初最好的写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舟共济让初来乍到的吴诗妍饱尝了创业的艰辛与肝胆相照般的感动。住的是零时用木板搭起的窝棚,吃也是早一顿晚一顿,从未按时就餐过。风里来雨里去的吴诗妍从未有过怨言,心想,只要挺过这艰难阶段,就会好起来的。当时任工程建设指挥长的吉钦就是这样对大家说的。之后如领导所言,一切慢慢有了变化。 变化最明显的是不断有新人加入。各办公室、生产车间、后勤都一一有了所对应的部室。事事有分工,件件有专人。哪像当初,啥乱事都在跳,行政、后勤、财务、基建等都眉毛胡子一把抓,如同跳难坛,整天忙得像个跑堂,脚板都跑大啦,还没干出个名堂。指挥部又窝居一隅,如开荒种地的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先是几个创业者,渐渐才发展壮大起来,就儿孙满堂了。这一比喻虽有些那个,细想,还是有几分道理。 胡玉梅来时,公司已进入鼎盛期。说是文员,也就是将吴诗妍繁多的事务做个分枝,将收收发发端茶递水跑腿等杂事分给她。好让吴诗妍从杂事中抽身,将更多精力投放到人力资源招聘、培训以及社保医保等费用缴纳、员工商业保险拟陪等事务中。结果呢?人增加工作量却没减少,起码对吴诗妍来说是这样。在她看来,企业是最讲效益的,民营企业更如此,但实际却不尽然。 刚来的胡玉梅给人印象也过得去,样儿也不让人生厌,虽不是一眼就能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人,但至少不让人反感,多接触几次还能成为朋友。如若说吴诗妍是首叙事诗,那胡玉梅绝对是抒情诗,还是词句华丽句句如珠那种。开篇就山啊水啊郎啊妹啊地直抒胸臆。她爱说爱笑,唇角两边只需轻轻往上一翘,腮间即刻绽放的一对小酒窝便会泛起妖娆的迷韵,柔柔的甜甜的,有些像诗经《硕人》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子,使人向往使人迷离。若巧笑之后再抛给你一个缭绕的美目,你便会有一种在三月桃花盛开的树下饮酒,既迷人又醉人。这时的你就只能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也只能辗转反侧,你还能咋的。她还有几分小女人的体贴与关怀。吃零食是最大爱好。别人的零食只供自己,或礼节性地叫声旁人,她却不同,带来的一半或大部分是让在场人一同共享。不知是初来乍到为消除陌生感抑或是天性。反正每次带的食品,都是几个女人一同风卷残云般消灭完的。那怕初次相识,还能让享用之人毫无陌生感。感觉是在帮她完成一件坚决而光荣任务似的。让胃舒畅的同时,还令你十分的开心,不是小开心,是心花怒放是恣意绽放般的开心。彼此一旦进入这境界,心的距离便拉近了。女人嘛,天生就是零食的俘虏。只要有人不断满足口腹之欲,大都会为食物提供者马首是瞻。女人间的感情就在这你来我往吃吃喝喝小恩小惠中建立和发展起来的。 吴诗妍虽是个读书人,崇尚阳春白雪般的高雅,追求真善美,不屑于那些俗不可耐性的东西,最看不惯弄虚作假偷尖耍滑阿谀奉承的行为。作为女人,身处凡夫俗卒红尘中的她,对鸡毛蒜皮小恩小惠的习性或多或少都有之。这是女人的共性。 她和吉涵芳也爱带零食,次数却少于胡玉梅。倒不是小气,主要是家都外地,基本每周才进一次城,也就是一周才有一次采购机会。偶尔十天半月进城一次也是常事,有时恰好够一周吃,有时又差点,嘴馋时还会出现青黄不接有上顿无下顿的情况。胡玉梅的到来,时不时给女人们带来些小惊喜。譬如五香瓜子、怪味胡豆、八宝粥及新上市的水果等女人爱吃的玩意。总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飞到跟前。来的时间不长,工作中的不足被她可爱的一面包容了,就如光鲜脸上的小斑点并无大碍。正是这上不了台面的功夫,让她与同伴们的关系水乳交融分不出彼此了。 有人说,胡玉梅屁股后面有“串串香”,不管谁,只要肯跟在她身后多窜窜,香嘴零食或多或少会有的,不愁没好东西吃。公司内有她一帮粉丝,一帮好食者。这能养胃,那能养颜。她给女人是形而下的香,是看得见摸得着嗅得到的香。嚼起来脆,吃着爽口的“串串香”。给男人的呢,多是形而上精神上的香,听起来美,想起来能醉的“串串香”。当然此香非彼香,彼香也非此香。 胡玉梅成了同伴称心如意的后勤部长,夏天吃啥养颜,冬天吃啥进补,她清楚得很。每每提起她,女人们生理上的第一反映就是齿颊生香口舌生津双眸生辉,意识中就会出现个手提大袋香甜食品款款而来的影像,让人挥之不去还能望梅止渴。不,直接是想梅止渴。 这样的女人适合下厨房,可她却进了厅堂。 刚来那周,基本没让她做事,即便做,也是给高管及各部门送送新近印发的规章制度等公文,无非是跑跑腿动动嘴,让对方在收文栏内签签字,以示送达。或收拾打扫会议室,泡泡茶加加水,倒也轻松,且她也还乐意。去到哪都与人聊得起半天,与初次见面的男人也能打成一片。这等事吴诗妍就不太情愿做。不情愿也只在心里,是工作就得为之。事多就不想言语,多聊一分,势必就要延长六十秒工作时间。同室的吉涵芳是个话少之人,多数时间都不愿多说话。只想将时间只消耗在QQ游戏之类的事上。 胡玉梅为跑腿之事乐得屁颠屁颠的,吴诗妍也就没急着交付更多的事予她,便乐得意轻松。只是近来手上的事增多,且又有几件要紧之事须在短期内完成。忙着对事务的轻重缓急进行梳理,本着先急后缓,先重后轻,先大后小,先领导后员工的原则,渐次将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杂事交给胡玉梅,如办公用品的领用登记等等。 一早,吴诗妍要赶时将新入职的二十多名员工资料录入电脑传给保险公司,当天必须完成,否则下午六点以后对方网络系统就会自动关闭,一旦关闭,所有努力白费,赔偿就无望。所以不管再紧,想方设法了都要了结此事。 给了胡玉梅县环保局污染科一个小美女的QQ号与其联系,接收一份市环保局转发省局有关保护关爱地球、保护家园、保护家乡蓝天与河流的文件。 说到电脑说到上QQ,胡玉梅就懵啦,懵得像回到了原始社会,对现代人习以为常的电脑总是摸头不知脑两眼一抹黑,像遭了晴天霹雳,头脑中的东西霹得一干二净。三十多岁的她竟不会上QQ,要吴诗妍帮忙。忙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吴诗妍哪还有时间,不会上QQ有些人难以置信啊。也就是这一刻,吴诗妍见胡玉梅的脸猛然间有些变化,之前的脸肌肤是舒展的,之后就变得拥挤了。她又去请吉涵芳,吉涵芳也不相信,以为是想偷尖耍滑不愿做事。胡玉梅的脸不仅仅拥挤,直接是被揉得东倒西歪的一坨面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那火急火燎的样儿好像吹口气都能将桌上的纸点燃。空闲的吉涵芳这才又用自己的QQ帮其完成。这以后,吉涵芳对胡玉梅的印象一下从高跌到最底处。从一百度下降到零度,或零度以下。只要胡玉梅不在场,吉涵芳会与胥贵平、吴诗妍聊起这事,说得她一文不值。连QQ都不会上,还不学。像个七老八十朽木不可雕之人,你说好笑不好笑,还敢来行政部。吉涵芳一脸的不屑。哪怕分享过她零食。 QQ上不了,登记文件之类的杂事总能为之嘛。收到文之后要先登记,附文件处理笺给领导阅示,一提笔,又像一个常逃学被逼进考场且又喝了忘魂汤的小学生,咬了半天笔杆还不知如何下笔。写了两字如同鸡爪画的一般,只有她自己认得。最后还是吴诗妍连教带写帮其完成。还是个高中生咋弱智得如此这般。郑红都有些纳闷,做不能做写不能写,连小学生都能上得天昏地暗的QQ,她却束手无策老虎吃天般无从下手。这样的人也能进行政部?更不必说以后咋去适应这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的网络时代。她搞不懂胥经理咋就让这等人来。 之前办公室加胥贵平仅只三人,经理就是派派车搞搞对外协调上情下传下情上达及与各部门沟通,负责行政事务管理,具体事务不做,其余杂事就由吴诗妍和吉涵芳两分担,本是三人的活儿大都落在两个小姑娘肩上。吉涵芳是卫校毕业的中专生,一时没找到合适工作,或根本就找不到好工作,只好学非所用啦,径直到行政部负责档案管理和收收发发等杂事,其余文秘、人力资源管理、绩效考核、工资造册等别人不做的一揽子杂事就交给吴诗妍一肩挑。能不挑吗?上是胥经理,另又是公司的第一女吉老大的侄女,你不做谁做?所以平时吴诗妍平白无故要比别人多干半数以上的活。胡玉梅的到来,对吴诗妍来说本是及时雨,以为因此可减轻负重,谁料却事与愿违。 胡玉梅的岗位是文秘,但通过实用,都知晓她有几斤几俩,事也在做,可做得有些潦草有些敷衍,之后要想挤出更多时间从事人力资源工作这愿望,怕如同期盼中国男足在世界杯中进决赛一样漫长一样任重道远啊!吉涵芳却似乎没太多担忧,一是事本就不多,二呢胡玉梅也还算个有情有义之人,每次不管帮了她多大忙,哪怕事儿再小,只要她先劳其你筋骨,日后必定会爽其你胃口,饱其你口腹。让你不会有亏的感觉,有时还会使你觉得约有小赚之嫌。这是她的长处,亦是过人之处,它能更快更好地博得大家好感,全在工作之外。 这些,吴诗妍当然是心知肚明。她觉得一个知识型女性给人留的好印象不能仅停留在此,还应拓展更多专业知识和技能层面的东西,譬如电脑及网络等现代科技的掌控、所在企业的专业知识、职场人情练达、能管理好企业的复合性人才,且还要有较高的文化及道德素养。她想做个现代知识型女性。道路虽漫长,但不能没有目标啊。 刚来行政部,只有胥贵平一人,单枪匹马的他单打独斗了几月,也着实累了几月吴诗妍才加入进来。来,如同给清冷的行政部一剂兴奋剂,一下让气氛活跃起来了。大小繁杂事有了头序,零乱的桌面变得有序整洁,与各部门间关系也不再像原来那样剑拔弩张,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许多本应由胥贵平料理的事,也丢给了她,好在年轻,又没成家,且家又在一两百公理之外,八小时之外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投放到了工作中。民营企业嘛又不同国企,硬要讲究个八小时之内之外的规矩,只要有事,只要公司需要,哪怕节假日哪怕半夜三更都得做啊,还不能提待遇不能有怨言,这就是民企是腾龙公司。因此,凡吴诗妍干得了的事,胥贵平都放心放手撂给她,明曰相信年轻人,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实则在偷尖耍滑。走出校门不久的吴诗妍也正想有个舞台炼炼自己的拳脚,演好演坏都必需要有这样一个戏台,否则,四年的大学生涯不白读了吗?所以即便累和苦,这都是必经的过程啊。虽有些事她也知道不该她做,但又能怎样呢?领导交予的事能不完成?况且也没啥事,做就做嘛,一头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一件事是做十件事还是做,这一想,便一通百通了。接下来不论何事,亦如顺水推舟,几年下来,竟也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只要是经她之手的事,上至领导下到员工大都满意。 三 说归说,当了胡玉梅也还是胡姐胡姐叫得与之前一样。之后,凡用QQ接收文件之类的事,都请人代劳了,譬如请吉涵芳、吴诗妍。这事对任何一个年轻人都小菜一碟。对胡玉梅,如同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不,直接是穿越时间隧道进入今天的北京中关村。无论咋个说咋个讲都不懂,更不要说去做,是天上人间的差距。一提谈电脑她就脑袋发晕两眼晴昏花不知所措如读天书。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形虽近,但习相远。不过,每滴露珠都有片叶子护着它。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嘛。骏马能历险,犁田不如牛;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西方有句谚语说得好:上帝为你打开一道门,必然为你关上一扇窗。给你智慧,就不再给你娇美的容貌。给了你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势必就会省去某项能力。这虽不是千真万确的真理,但在胡玉梅身上不能不说是最好的例证。动手能力差,但沟通与笼络人心的本事却又在众人之上。 她有求于你,定会回报的,书虽读得不多,但对儒家礼尚往来的道理比谁都做得到位。你帮了她就不会让你白忙活,特别帮的次数多了,谁都会感觉不好意思。偏爱零食的胡玉梅却将此发挥得淋漓尽致且弥补了工作中的某些不足。 一段时间她隔三差五才带零食来,自请了别人用QQ帮接收文件和帮其打字复印这类事后,几乎每天必带小笼包、米粑粑、油条之类的食物,把大家都吃得稀里哗啦不亦乐乎。吉涵芳也懒得去食堂见那千篇一律的面条了,一进办公室就等着有人一步三摇地提着食零来。不带还不习惯了。有天就两手空空的来,被吉涵芳问得理曲词穷,说胡姐,胃被你惯坏了,你可不能不管了哦。她呢就只好一个劲地解释,说是因为一件急事而耽搁了会补上的。吉涵芳是吃得最心安理得的一个。按等价交换原则,她帮胡玉梅做事不少,当然也没求回报,胡玉梅带上的零食,正好还了之前的人情,况且,早点这类食物一旦吃剩就会变质,即使不变质,凉了之后谁还会再将它再放进至尊的嘴里?这又不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的饥荒年代。所以每次零食都如备战备荒的物资总有些结余。除够她与吉涵芳食用外,还有部分剩余。政治经济学上说,有剩余产品后就产生了剥削,这规律在此不灵了,每次吃剩的食品非但没产生剥削,食物提供者还得求爹爹告奶奶地央求别人出嘴相助。这时胡玉梅就求情似的请胥贵平请吴诗妍相助。谁助谁呢?事情就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胥贵平本不爱沾这些小零小食,且又吃过早点,可轻一声重一声“胥哥胥哥帮个忙嘛?”的央求声,硬让他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声音软绵绵的,软绵得像一条缠人的水蛇,生生就被缠住了,一点都动弹不得,也可能根本就不想动,动啥呢?越动越缠得紧,索性就让她缠好啦,还酥酥的痒痒的,让人欲罢不能。缠,对已婚多年的胥贵平来说已是件久远得有些奢侈的事啦,缠就缠嘛,况且还有香东西吃。缠累了你总得松开。 在动手事宜上,胡玉梅直接是个弱智,弱得大脑像灌了一瓶胶水似的一塌糊涂。对电脑、复印机、传真机等现代化办公类电子设备找不到点滴感觉。吴诗妍和吉涵芳教过她无数次,如同没教一样,讲时她都懂,一旦操作就不行了,像千年的铁树,纵你天天浇水,时时守护也见不到花开。哪怕复印几份文件,也让人哭笑不得。要嘛复印出的页面像个佝偻病人,要嘛又像是喝得东倒西歪的醉汉,有时复印出的是沉沉的黑夜,有时是两个页面打架斗殴同一面重复复印。还方向感还特差,不管咋教,师傅只要转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上下喽。一叠刚开启的70K4A纸让她复印,百分之七八十的纸只能贡献给收废纸的人。有次胥贵平让她复印三份文件,当场教她,一转身,复印出来的不是三份而是三十份。且有一面重印了两次,视力再好的人也没法认啊。胥贵平光鲜的脸即刻变成菜市场王大妈菜篮里挑剩的瓜果歪瓜裂枣的,脸愁得都能扭出水。毬不能疼的笨蛋,教也教喽说也说喽,是灿泥糊不上墙,胥贵平只能在心里痛骂一通。大家对此都只好摇头晃脑表示无奈。 也不是有意敷衍,而是天生对那些冰冷得没体温、用金属和塑料构件构成的既不会说话又没情感的器物缺乏感觉。有说她笨,说区区小事都搞不定还配叫年轻人。有人说她这是偷尖耍滑,是变着法子偷懒,也有人说这叫大智若愚不屑于小事。其实她对机器设备真是点滴感觉都没有。 若她感兴趣的事,一样出人意料。 与高管打招呼,胡玉梅从不称其职位,都是张哥李哥王哥刘哥地叫,叫得自然且相当的到位毫不做作。年纪再大都这样称呼。比如安全环保部的经理阮廷锋,都五十好几的人喽,别人总老软老软地称呼他,此软非彼阮,但在人们潜意识里,总喜欢老软老软地叫,他心里明白却又不好发火,毕竟阮软同音啊。阮是百家姓中一姓,过去叫了几十年都没人取笑,现在却成为人们取乐的话题。坦荡者喊老阮双方都心底无私,促狭之人一开口,一杯原清清爽爽的茶就变味了。特别是许静然副总叫老软时那眼神那口气,早就游离出字面意思。现在的人个个都鬼精精的,一句正二八经的话经他们之口就变味了。如同魔术师刘谦的手,之前是一束花,经他一晃,须臾间就硬生生成了一只鸟。姓氏是没法改变的,被一次又一次老软老软叫得无地自容的他,私下里曾想,姓氏成千上万,这老祖宗为啥专挑一个阮字作姓氏啊!弄得后辈子孙尴尬得都抬不起头。开始也有些不适,时间一长才无所谓。对男人而言,这年头最致命的就一个“软”字。耙耳朵是怕老婆男人的戏称,而软就有几层意思了。有怕老婆之意,另就是男人最羞于提及的弱点。男人这样称呼是戏称是取笑,但女人再这样跟着老软老软地起哄,似乎有些嘲弄和小看人的意味了。在特定语境下,哪怕你真叫人家老阮,但谁知你叫的是老软还是老阮?假作真是真亦假。若不是年龄相当,关系密切,哪个女人好意思老软老软的叫啊。莫非见视过? 以胡玉梅的为人,当然不会人云亦云,况且一个可作自己父辈年龄的男人,你一个年轻女人总跟着开这样的玩笑,就变得轻佻了。所以,她不会直呼老阮,也不叫阮哥,而是用最后一个“锋”字作称谓,叫锋哥。这一来,老阮难得一笑的脸就变成了朗朗的晴天,粗糙的脸面竟如陈年的茶叶遇水变得青嫩了,过节似的总是乐呵呵地不住点头。当然,这都只限于她胡玉梅。别的女人就不这样称呼,要嘛阮经理,要嘛阮大哥,好像天生就与软字分不开。偶有几个叫锋哥也是后来才改口的。许多人当初都不习惯抑或还有个过程。如同运动要先热热身一样,可胡玉梅不要这样的热身,一出场便可奔跑起来。 譬如行政部,之前吴诗妍和吉涵芳称呼胥贵平都是胥经理胥经理地叫,胡玉梅一来,这三个字就被换成了胥哥,总是胥哥前胥哥后地喊。称谓就是个符号,但折射出的关系却大不一样。叫经理是上下级关系,既是上下级关系,那就要有上下级关系的样子,就得一是一二是二。叫哥则不同,关系近多啦,用不着再板着脸,总是规规矩矩不苟言笑的样子。胡玉梅是最后来行政部的,但这并不意味与大家的关系就山远水远,用哥来替代经理,是她一大发明,将彼此间关系拉近了许多。吴诗妍和吉涵芳呢?却仍山高水远。可不是嘛。一个生人来行政部都是胥经理胥经理地叫,而吴诗妍和吉涵芳尽管在其手下已多年,还如此称呼,这与生人不还是一样的距离吗?单凭这点,连吴诗妍亦隐隐觉得有点那个。当然,吴诗妍不是一成不变之人,也有她的灵活性。说改就改口了,再不称呼经理了,亦乐呵呵地改口叫胥哥胥哥啦。吴诗妍改了口,吉涵芳也亦步亦趋跟了过来。行政部的这两朵花都在胡玉梅带动下与胥哥打成了一片。 但这只限于对胥贵平或限于对中层以上年纪较之自己大的管理者,对少数几个公司级领导,这哥就不能随意叫啦。起码对吴诗妍是这样,但胡玉梅依然是个例外。在她眼里,没职务高低,唯有年纪大小。哪怕称呼公司老大吉总亦一样,总是钦哥钦哥地叫。钦是吉总的最后一个字。且叫的节奏远比叫其他的哥语速慢,时高时低时轻时重时缓时急,有抑扬顿挫的感觉,当然,这要看特定的环境。急时四二拍,闲时四四拍,嗓音相当有雌性,类似邓丽君那柔美的腔调。别说当局者,就是局外人听起来亦撩人。再刚强再雄性的男人,只要被这柔柔之音裹挟,都会心甘情愿败下阵来,之前是一坨顽石,之后就成了被揉的面团。同为女人,吴诗妍只好望洋兴叹。不是她做不到,而是根本就不愿这样叫。思想决定行动,存在决定意识。生活中,一个人可能做啥不为啥,受文化影响由父母遗传基因决定的,已深入骨髓,非一朝一夕能改。就如杉树天生直的,若弯弯曲曲那还叫杉树吗?不如就直接叫梅或海棠啦。她不知道胡玉梅与吉总攀上的是哪门子亲戚,敢钦哥钦哥地叫。而吉老大非但不拒绝,还十分受用。这就大大超出了吴诗妍的想象。之前吴诗妍以为她与吉总是沾亲带故或是转弯抹角的亲戚?吉涵芳说,她三爸(三叔)与她毫无任何瓜葛,哪怕沾边边带角角的关系都没有,要不是来公司,哪个认识她哦!就为这事,吉涵芳还当面问过胡玉梅,说我叫你梅姐,你又叫我三爸钦哥,这辈份不是被喊乱了?胡玉梅哈哈一笑,说这只是个称呼,干嘛恁个认真。各喊各的嘛,一家门上还有几样亲呢?你三爸都不在乎,你计较个啥? 吉钦不在乎年纪不在乎辈分,和他过于认真反倒疏远了。相反,喊他钦哥更显亲切。 他是性情中人,对酒和牌情有独钟。无论在哪,下班或紧张工作之余,都会忙里偷闲挤出时间娱乐,都会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先用酒斗斗乐,再与牌来一场不分白昼的持久战。或手舞足蹈,或云雾缭绕高一句矮一句地攻击对方;让酒在肠胃中穿行而过,精神就得到了舒展。那份酣畅那份淋漓,让漫长的时光在喜乐中灰溜溜地溜走,只留下痛快与惬意。喝酒打牌,这是他人生峰峦上的两朵云霞,只要时间允许,或者说只要一息尚存,他们都会以雷锋钉子精神为榜样,有空要钻没空想办法也要钻。几个男人间你来我往,你打趣我我攻击你般的斗嘴,你让我喝半斤,想方设法我让你喝八两。喝得氤氲缭绕,喝得醉如神仙。更多的是在“经济半小时”中各取所需。胡玉梅的到来,给酒增了色牌添了彩。使吉钦受用的两个娱乐项目有了灵性。像山遇到了水,水缠绕着山。一切变得有了灵性有了生机。之前每天日子是得过且过,是长夜难眠赤现天;现在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过去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现在有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紧迫感。季节在变,观念在变,面对美酒直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女子。不想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少年头是过了,但中年头也不想就这么白了啊! 胡玉梅之前在县内一家浙江人投资兴建的溪水滩电站干了一年多后勤采购,本也顺风顺水。后勤采购嘛多少有些油水,一月下来所捞的外快比每月的薪酬还高。这都人所共知,只要不过分,没人跟你认真。有次卖猪肉的老板给人留了几斤背柳肉,且卖家头天就给了钱,她那天恰好遇上,就看得起那点肉,分文不给想拿走。老板的话就多了,多得像唱歌,但没能感动她,一气之下将脸拉长,本来就是一张长脸,这一拉就拉成了马脸。平常彼此间合作得满愉快的,就因这该死的背柳肉将双方距离一下推出山高水远的距离。她说他太抠,他说她吃得烂,卖肉老板当场将回扣之事抖出来,周围难免有熟人。聪明的她立即打住。司机王三水也在一旁,或多或少听到了些。别人听到也就听到了,不是一个单位的人奈何不了她,即便说上几句,那也无关痛痒,最多说她私心重。只要一触摸到经济,这年头有多少是清白的呢?就像有些官员,没露馅之前都是清清白白廉洁奉公的人民公仆,一旦东窗事发,才知是现代版的何珅。三水不一样,她俩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共事之人啊,他的口要是堵不住,这大油大荤的日子怕就走到了头。她最怕单位的人知道。冰雪聪明的胡玉梅当然有办法堵住这个有可能泄密的洞。这个洞就是司机的嘴。她自言自语地解释一番,反正都说对方的不是。她清楚王三水的软肋在哪,便投其所好,装出十分委曲的样儿,只求得到理解。这个洞倒还真被她给生生地堵住了,但事态发展到后来她却始料未及,直接是整条船都翻了。 她开始频频向王三水示好,尽力讨好他,以堵住这口漏洞,当然又不能明说。她发挥自己的资源优势,开始只想玩空手道,让对方嗅嗅腥味,望望梅止止渴,让他占点摸摸擦擦的小便宜,或最多让双眼下下乡,也仅限于走马观花似的下乡,像某些深入基层的官员,象征性地在面上走走看看,看过也就看过了,反正模模糊糊就哪么回事。目的达到之后便刹车。事态发展到后来就不是说止就止的了。像一辆狂奔且刹不住的车,本有意要停的,竟有些力不从心了。一切就变得随心所欲我行我素,务虚变成了务实,漂浮变成了踏实。司机王三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起初是走马观花接下来要下马看花,之前是在路边走走河边站站,现在一门心思想深入边远山区访贫问苦。这一访一问,一虚一实的方式在这一来二去中结成了扶贫对子,你来我往中就难分彼此了。 她用话语撩拨用眼光戳他。王三水本就长得极有人缘,且又健壮得如一头公牛,她的放纵让他越发胆大妄为越发疯狂。发乎情,止于礼,两千多年前孔老夫子的话他们置之不理了。只想潇洒走一回,只想发乎情,任随你。像一对进入发情期的狗狗,你蹭蹭我我推推你,目光秋千般地荡来晃去,心就随之荡晃起来。一会在王三水身后抓一把,一会又在人家腿上捏一下。公的还没急,母的倒搞得火烧火燎脸泛红光。王三水干脆将车开到偏僻处刹了车。彼此身体的车辆却再也刹不住了。雌雄一对急不可耐在车内惊险上演了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肉欲之事一旦破戒,就如《少林寺》中偷吃狗肉的小和尚,美味美酒是难以抵挡的,原形毕露的小和尚们差点被方丈逐出师门,好在开明的秦王李世明为感谢少林寺十三棍僧为唐王朝立下的汗马功劳,降旨允许少林和尚开戒,“喝酒吃肉,以壮体能、强武艺、安邦扶国”。金口一开就应允众僧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少林寺因此有了俗家弟子。时下二人当然不想让自己的方丈知道,因为他俩没有可值得炫耀的功劳,自然不可能再遇到开明的秦王。那就偷偷偶尔为之嘛,反正没人知晓,加之有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虔诚,接下来也不妨骑马狂奔。频频酒肉穿肠让她感觉偷食狗肉的滋味原来是哪么美妙哪么惊心动魄啊。她喜欢这心惊肉跳般剌激的感觉。一次是偷十次也是偷,索性再偷几次才收手。或二六九吃素,其余日子还俗。这一偷就有些把持不住了,二人竟大胆至电站员工宿舍得意忘形偷食起来。谁料此事早被人知晓,且又传到了大姨子陈琼耳朵里,多次晚归的王三水让老婆陈三起了疑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联合大姨子及远房小舅子三人,经多次盯梢,竟神不知鬼不觉潜伏在电站周围。一个缤纷的黄昏二人再次想佛祖心中留时,被突然破门而入的陈家嫡系部队捉奸在床…… 颜面失尽的胡玉梅只得一走了之,这次真是佛祖心中留了,连宿舍里的东西都不好意思再去收拾。回去不久又遭遇家庭革命。彩旗没飘多久,红旗反先倒了地。江山易主,丈夫离她而去;国破家亡,直此淡出江湖深居简出借宿后家,直至通过熟人介绍来腾龙化工。 那个曾让她惬意、让她撕心裂肺的溪水滩电站就以如此的方式让她含羞离开。知道的人一定很多,同事们会如何想呢?好在一起共事的人都是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的,与她同乡的一个没有。电站在县城东面一个乡,而腾龙化工则是西边一个镇,两地相隔四五十公里,想毕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志向高远,心怀远大的胡玉梅怎甘在寂寥中度过平淡如水的人生。伤口愈合之后,梦想亦滋生了,有了重出江湖一展身手的想法。胥贵平、吴诗妍和吉涵芳就是重出江湖之后最先认识的三个人。 过去不认识当然不能代表现在不认识,在这方面,吴诗妍、吉涵芳或者说包括胥贵平在内,其实都还不大了解胡玉梅。对胡玉梅来说,认识一个人或者说缩短与另一人之间距离与时间无关,只在把握时机把握火候上下功夫,投其所好恰到好处。如同打铁,过火的铁器会被打扁,火候不够又达不到目的。把握住火候,变圆变方变长变短便可随心所欲,这是她的过人之处。吃一堑长一智,曾经的失足让她变得更加精明了。 人际交往于胡玉梅是鱼入江河鸟归山林。偌大个公司,还真没发觉能与之比肩之人。 只要有意,一天之内她就能和陌生人亲得情同姐妹。男子,只需聊上半小时注定就会成为朋友、情感笃定的知己抑或是她裙下之臣。这非一个学字能说得清道得明。对哪种人该用刀该用剑?啥时该软该硬?穴道咋点?女人的穴道在哪男人的死穴又在哪?都了如指掌。就譬如在请胥经理和吴诗妍吃早点这件事上是区别对待的,拿捏得也异常到位。先领导后小兵先长者后年轻。跟男人说话语调要轻,语速要时缓时急还要有停顿,要抑扬顿挫一唱三叹。语意中要有氤氲有雾霾有桃花有佳酿。喊得你全身痒痒的酥酥的,让你痒至骨髓甜至心头。请吴诗妍的语气就显得亲切,是年长者,不,直接是姐姐叫妹妹的口气,有关心有体贴,不吃不行还容不得迟缓,言语干净清白得像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那种。若不为,就是你抬架子不给面子了。让你只能进不能退。 人跟人原来是不一样的。 不过极为平常的几次早点,大家就这样被胡玉梅侍候得心满意足心花怒放。之后呢,叫吴诗妍和吉涵芳也改了口,总妍妍妍妍芳芳芳地叫。那亲热劲不摆喽,让人感觉即便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之前,行政部像一盆加了水的面粉水是水面是面,之后就加温加热了,加温的结果拌之轻轻一搅就变成了粘稠的浆糊;之前的笑声不持久,且有些寡淡,如同小孩三三两两燃放的鞭炮,几声鸣响之后就悄无声息了。时下的笑声就大不一样了,是不绝于耳余音绕梁,像清晨的雾霾氤氲得你双眼朦胧,又似抒情女中音让你感觉爽爽的酥酥的,似乎有一只肉呼呼的手滑动在身体的某处,只要想抓痒痒,它便轻轻动起来,让人十分受用。 (未完,待续……) 文丰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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