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谣中的爱情港湾
七月末的一天,闷热而潮湿,拥挤的城市,密密麻麻的人群让人异常烦躁,心智也绷压在聚聚密度的滞闷里。脑海里突然传来那吟唱的声音,空灵纯净,韵味悠远。 斯卡布罗(Scarborough),很多人告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小城,也很少看到过关于这个城市的游记。更为大家知晓的是临近有另一个非常有名的海滨城市也是吸血鬼的故乡Whitby。在这里大不联颠瑰丽的海岸线延伸着,似望不到尽头一般。 说到斯卡布罗,最出名的肯定是《毕业生》的主题歌-ScarboroughFair。不知有多少人知道这首歌中的斯卡布罗就在英国约克郡的东海岸,这里就是这首英国民谣的诞生地。一千多年前,来自北欧的海盗们占领了斯卡布罗并修起城池和码头,中世纪末期这里渐渐成为一个重要而繁华的商品贸易港口,于是有了因歌闻名的斯卡布罗集市。 这些粗野而蛮横的海盗们居无定所,却喜欢听故事和诗歌。在那段文字匮乏的年代,将这些有趣的故事刻到骨头上显然需要很长的时间。在漫长的冬季,他们靠躲在屋子里听父辈们流传下来的传说而度过漫漫长夜。于是便有了职业的吟游诗人,那个年代没有版权的说法,很多歌曲的作者没有留下名字。这些游唱的诗人们常常披着麻布的斗篷,站在即将封冻的河流旁边,被萧索的寒风挟裹着。空气中偶尔飘过干草和枯萎芦苇的味道。一个孤独而坚毅的男人,独自吟唱着悠远而忧伤的歌曲,消失在了苍茫的天地间。 可是每年夏天从8月15日开始,日子便欢快明亮起来,各种各样的船只从各个方向驶向约克郡的斯卡布罗港口。斯卡布罗城堡边的那一片泥泞的空地就是未来45天的生意场。口齿不清且言语粗鲁的水手们游荡在街头巷尾的酒馆中。精明的商人们指挥着衣衫褴褛的工人们卸下穿上的货物。衣着考究的法国商人一边抱怨着英国的天气,一边手脚麻利的找人搭起储存货物的帐篷。两个来自同一个小镇的英国商人总要为了谁的摊子占了更好的位置争吵一番;那个第一次和叔叔出海的挪威小伙子好奇的张望着周围的各色商品。脚夫忙着和女佣打情骂俏;杂耍艺人身后跟着一群好奇的孩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也来了,和熟识的水手搭话,四处打听情人的消息。 一个海盗即将被处以极刑,他临刑前突然想起了曾经心爱的姑娘,于是拉住周围集市的客商。Hi,您是去斯卡布罗集市吗?(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那里有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Parsley,sage,rosemarythyme)代我向那里的一个人问好(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她曾经是我真心深爱的姑娘(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站在时间的此岸想象彼岸,能嗅到狂欢的气息,那似乎是一个粗野但生机勃勃的时代,浪漫理直气壮且无知无畏。而45天的集市同时也是一个中世纪版的嘉年华会。人们白天锱铢必较进行交易,入夜后把酒叙旧调情。工业革命带来高效且秩序的文明,时光流转,斯卡布罗渐渐沉静也随之衰退。如今的斯卡布罗集市,从南往北的一路上都是连绵的游戏机房和热闹的酒吧。海鸥随时从你身边掠过,或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 转身一个小酒馆门口的宣传册上给是讲了一个关于“妖精骑士”(TheElfinKnight)的故事,ScarboroughFair原是一首古老(大约作于十三世纪)的苏格兰民间谜歌(riddlesong)。故事中的男女相互诘问,例如妖精骑士和自己的情人调侃,如果要我娶你,你能否为我做一件亚麻衬衣,但不能有褶缝和针角?濯洗于远方的枯井,晾于从未开花的荆棘?于是姑娘又反过来问到,那你能否为我在沙海之间找一方土地?用羊角耕地,播一粒胡椒种,收割以皮镰刀,束以孔雀羽?做完了这些事你再来取你的亚麻衬衣。 直到年,一个犹太美国人,保罗?西蒙来到英国度假的时候学会了这首民谣并改编为全球知晓的《毕业生》的主题歌-ScarboroughFair。如果仅仅是一首情歌,那显然是不够深刻的。其中反战基调的副歌《TheSideofAHill》和昔日情人间的窃窃私语,让人眼前展现出一幅强烈对比的画面。熟睡中不觉号角连连,士兵擦亮了枪,长官不顾一切疯狂下令杀敌。亲人坟前痛哭,滴下的银色泪珠冲刷着坟茔。在战火中亡故的士兵的灵魂在向世人声声倾诉,他来自繁华且宁静的斯卡布罗集市,然而他再也不能回到他那朝思暮想的家乡了,再也见不到他心爱的姑娘了。他的灵魂恋恋不舍,拦住路过的商人,请求他们捎去自己对远方恋人的爱和思念,捎去他永远不再有机会实现的诺言。那里随处可见的那里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和烟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催人泪下。 在欧洲的一下神话中,那些古希腊的男子都通过送给自己的恋人迷迭香以表达爱慕,而今天在英国和很多欧洲国家,新娘的都上还有别上迷迭香树枝的习俗。而百里香更是贯穿于几乎所有的希腊神话中,比如那些古希腊众神喜欢在中秋之夜的百里香丛林热舞。而中世纪的少女们也喜欢在她们心爱的骑士的盾牌上绣上象征着勇气的百里香,让他们的爱人百战百胜。 依稀记得第一次听还是在小学。不知道歌词大意,也不了解歌曲背后的故事,多年来一直记得的,是磁带盒子里歌词单印着的一句话“战争粉碎爱情的梦想,成千上万普通士兵的生命如野花般被战火摧毁。”斗争缘何,久忘其旨,痴而不觉,寒茄悲嘶。 海岸线的尽头表示有着近年历史的便是ScarboroughCastle。 城堡在海边高高的峭壁上,只要在海岸线的任何一个角落,随处抬头都可以看得见。虽城墙残破,但仍有一股威严的气势,告诉我们城堡曾经是多麽的宏大。 早在铁器时代,这里就开始有了村庄。公元4世纪,罗马军队在此设置了烽火台,以便尽早将外敌入侵的消息传送给内陆的军队。而维京人的到来,更给此地带来了全盛时期。可如此历史悠久的城堡却在年遭到德国舰队袭击被毁,现仅存围墙,小半个城楼和了望塔。饱受战争摧残的残垣断壁,跨陷的屋顶上挂满了斑驳的痕迹。城堡残破的身影孤独伫立在山岗,就像饱经风霜的老兵,遍体鳞伤却依旧坚守着哨岗。城堡的后身,翠色一片。千年的岁月,周而复始的草蔓丛生,从未经过人工修。与城堡一样,在这片原野中我嗅到了一丝苍茫的气息,一份历史的厚重。 旁边还有一口深不见底的巨井。我丢了一个硬币下去,在我快绝望的时候才听到轻轻的扑通一声,它竟然还没有枯萎。在山的边缘,又望见了那片海。与沙滩边拍岸惊涛的英姿大相径庭,远远的,隔着山顶的薄薄雾气,在天与原野的交界打造了另一条地平线,将千年的历史融化于平静舒缓的海风中,把过往的岁月收纳于天与地的缝隙。在这里,历史气息和大海浩瀚交融,别有一番感受。 在下山路的左边,有一个建于12世纪的教堂,教堂再往前,隔着一条小路,是一片墓地。近了墓地,左侧正面有花坛的,意外发现了19世纪英国著名小说家,诗人安妮勃朗特的墓碑(AnneBronte,-)。她是英国文学史上著名的勃朗特三姊妹之一。另外两个姐妹一个是《简爱》的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和创作《呼啸山庄》的艾米莉勃朗特。 年,安妮自知已染上肺结核,拖着虚弱的病躯执意回到最喜欢的斯卡布罗,同年5月28日,年仅29岁的安妮离开了人世,全家中,也只有安妮一个人,葬在远离家乡的海边小镇。这里可以俯视大海,景色迷人,不过却时常受到猛烈海风的袭击。墓碑前有很多鲜花陪伴着这位孤独而早逝的女作家,可见平时应该会有很多人过来祭拜。 下山走了不同的路,通向海岸的另一方向。海边,要了杯热茶和一只龙虾,半只螃蟹,坐在沙滩上大快朵颐,沉重的心情一扫而光。在这里,海风吹乱了头发飞舞了裙摆。身处于自然的剧场,聆听海声磅礴,鸥啼阵阵;观赏晚霞渲染,浪花四溢。 想起那首汪峰的歌“每天走在疯狂逐梦的大街上,我们精神褴褛却又毫无倦意,徘徊着寻找着那虚空的欢愉,奔波着抗争着那无常的命运~朋友啊,这世界会将你的爱破灭,而它从来就不会给一次拯救,不如让我们一起放任自流吧,因为象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而斯卡布罗,没有诱惑也没有贪婪,没有迷失更没有错过,那里弥漫着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的味道,这里只有阳光、欢乐、笑语和纯真,还有真爱。 ---------------------------------------------------- 新浪微博ID:毛毛虫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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